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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是新的“常态”吗?

在健康和医学领域,定义什么是“正常”并不总是那么容易。

我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你很正常”,是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母亲盯着她刚刚用来给我量体温的体温计。显然,在玻璃装置上,水银的尖端已经稳定在98.6的标记上,这意味着正常。这个判决意味着没有医生会上门给我注射盘尼西林(我们现在知道,即使我发烧了,也不适合注射盘尼西林),也意味着没有一天可以从学校回家。98.6度和“正常”就足够了。

你有没有想过98.6是怎么变成“正常”的?这样的数字在临床医学中随处可见。实验室测试、生命体征和其他重要的测量都有相关的数值,大多数都包括“正常范围”。确定正常范围的最常见方法之一是在数千名健康人群中进行测量,看看平均结果是什么。

以体温为例,a德国医生Carl Wunderlich收集腋窝温度并确定正常值应为华氏98.6度。事实证明,他有点搞错了:正常成年人的平均体温是98.2。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明全部问题,因为正常的体温会随着一天中的时间、活动和年龄而波动,而且会因人而异。所以这样更正确正常温度大概在97到99度之间。

医学如何决定什么是“正常”

在上面
来源:在上面

这些正态范围中的大多数代表了统计学家所说的“正态分布”。你肯定见过描述许多自然现象的钟形曲线。任何给定测量的所有值都落在曲线以下。平均值用中间这条线表示。两边的两条线分别是离均值的一个标准偏差。在完美正态分布中,68%的值位于一个标准差线内。一个标准差线两侧的两条线代表两个标准差;95%的数值落在平均值的两个标准差范围内。

“正常”通常被认为是任何落在平均值两个标准差以内的东西,或大约95%的人口。但在临床医学中,还有一件事要确定“正常”,这与后果有关。如果你在正常范围之外,也就是说,与大量健康人群的均值相差两个标准差以上,会有什么区别呢?

让我们看看浓度血液中钠的含量,即血清钠水平。每个医学院一年级的学生都知道成年人正常的血清钠含量在135到145之间。当血清钠水平超过145时,这种情况被称为“高钠血症”,一个人的细胞会脱水,他/她将遭受严重后果包括“肌肉痉挛、癫痫、头痛、颅内出血、嗜睡、昏迷和死亡”。另一方面,当钠水平低于135时,就会发生低钠血症导致同样可怕结果的状况,包括“恶心、呕吐、头痛、癫痫发作、嗜睡、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呼吸系统抑郁症和昏迷。”所以135到145不仅是钠值的正态分布,而且是一个人必须处于的范围,否则严重的,危及生命的症状和生理变化几乎不可避免地会发生。

如果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可以归结为正态分布和正态范围,如果我们能够准确地——或者至少在一个明确的范围内——知道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那将是多么简单啊。注意,在血清钠的情况下,至关重要的是,我们同意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不正常的。我们不会说血清钠水平为160的人是“不同的”或“不典型的”。我们说他或她有异常,必须紧急处理。

当然,世界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越来越多地看到关于什么是“常态”的争论。即使有可用的数据,也不是每个人都同意什么是正常的。例如,目前有,主要医学协会之间的争论关于什么是“正常”血压的争论,美国心脏协会和美国心脏病学会站在辩论的一边,美国家庭医生学会和美国医生学会站在另一边。的争论始于2017年前一组发布了新的指南,将高血压的定义从140/90降至130/80。后两家机构拒绝接受这一变化,称其证据不足,而且应用新标准可能对患者弊大于利。

这意味着,如果你下周去看医生,你的血压是135/85,你可能会被告知你有异常(在这种情况下是高血压,也被称为高血压),这取决于你的医生在听哪个组织的意见。专家之间意见不同的原因很复杂,但本质上与不同的人如何看待相同的数据有关。在这种情况下,尽管我们处理的是人类生理功能的一个关键方面,即心脏将血液泵入我们身体时产生的压力,这是可以客观测量的,但“正常”多少是因人而异的。

关于精神病学中什么是“正常”的争论

当然,当我们处理一些不能像血清钠和血压那样用数值结果客观测量的事情时,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有时甚至会产生分歧。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家不断受到挑战,要证明他们给人贴上“不正常”的标签是正确的。例如,我们如何定义精神分裂症?首先,我们制定了疾病的标准,然后测试这些标准是否可以可靠地应用于个体,并确定满足这些标准是否会对个体在社会中发挥作用的能力产生任何影响。那些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对不存在的威胁怀有无法消除的恐惧、和/或说话毫无意义的人分别被认为有幻听、偏执妄想和思维障碍。我们使用结构化的评分量表来量化这些症状的严重程度,但我们还没有潜在的生物学来区分我们所说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和那些没有精神分裂症的人。

科学作家Jim Kozubek呼应了许多批评家的观点精神病学诊断系统,他写道"精神障碍并不是对常态的偏离,而是对人类变异和人群持久性的正常贡献的属性的表达"根据这种观点,患有精神分裂症、抑郁症或恐慌症的人并不是“不正常的”,而是表现出人类的变异。他们可能是不同的,但不是“病态的”。

美国精神病学协会最新的诊断手册的出版明显激发了这一概念,第五版.有了新的精神疾病列表DSM-5被一些批评家看到这代表着试图证明过度治疗那些并没有真正生病的人是正当的,尤其是用药物治疗。因此,心理健康专业人员被指责为自己的职业利益而将正常病理化。最极端的情况是,那些坚持认为我们无法真正区分正常与不正常的人可能会同意哲学家乔纳森·肖尔的观点,谁认为健康和疾病都是正常的,反映出不同的规律和生活方式。疾病既不是不自然的,也不是规范缺失的信号:这只是有不同规范的问题。”

我们所谓的“疾病”实际上只是人类变异的表现,这种想法可能会让肿瘤学家或心脏病学家感到荒谬。我们怎么能把多形性胶质母细胞瘤(人类最常见的脑癌)或扩张型心肌病(心脏移植最常见的原因之一)这样的疾病看作是正常的变异?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两种情况,不幸的是,那些患有这两种疾病的人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后果。

对肾脏或肝脏疾病诊断方案的批评很少,如果有的话。事实上,我们对所谓“正常”的担忧,通常是在精神和行为障碍方面表达出来的。与脑瘤不同的是,病理学家无法在阅读障碍患者身上指出明显的异常,自闭症,或社会焦虑障碍。尽管社会态度在确定一个体温或血清钠水平显著升高的人是否生病或是否需要治疗方面无关紧要,但它们显然影响了我们如何对待那些学习阅读有困难、不愿与他人进行眼神交流或因极端而避免社交接触的人焦虑.在缺乏明确的病因和耻辱的存在下,给精神分裂症贴上标签似乎更人道双相情感障碍是“变异”而不是疾病。

奇怪的是,关于什么是正常或不正常的争论似乎很少涉及真正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一个每次离开家都会经历恐慌症发作的人,会反对被告知她患有一种通常会有反应的恐慌症吗认知行为治疗?一个经常感到沮丧,没有快乐,晚上睡不着觉,认为死了会比他现在的状况更好的人,会在被告知他正在经历正常的人类变异时得到安慰吗?还是说他宁愿被诊断为抑郁症然后开抗抑郁药药物治疗

诊断和定义疾病状态本质上并不是违背人类精神的企图。理想情况下,这些活动背后的意图是帮助我们认识到人们正在遭受的痛苦,并有希望补救这些痛苦。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像血清钠水平那样一成不变,但将抑郁症或恐慌症视为正常的人类变体似乎没有什么帮助。

体温计告诉我母亲,我没有发烧,这是由确定人体正常体温范围的统计结构所定义的。我们没有这样的设备来帮助我们治疗大多数行为障碍,但我们缺乏客观的测量方法并不意味着我们必须一方面制造不必要的诊断,另一方面完全摒弃异常的概念。相反,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格外小心地给某人贴上心理异常的标签,并且,当我们这样做时,确保我们的反应尽可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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