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说谎的人

在幼儿园的一次玩耍时间，我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倒在柏油路上哭了起来。一位想必是助教的年轻女士把我抱在怀里，抱到膝上，抚摸着我的头，轻声说:“你真勇敢。你真勇敢。”

因为我没有做过任何我能认出来的勇敢的事情，我怀疑她可能是说谎．我问她:“我做了什么才算勇敢?”我的语气肯定是典型的幼儿园孩子哭诉的语气。她不理我，继续说我很勇敢。我已经知道，这种逃避——拒绝回答问题或为自己辩解——肯定是撒谎的迹象。“我没有做什么勇敢的事，”我告诉她。“你想骗我，好让我不哭!”她又不理我了，所以我说:“别撒谎了!”我继续叫她骗子，直到她安静下来，不再抚摸我的头。

在放学回家的车里，我给妈妈讲了我从秋千上摔下来的故事。“我在地上哭，她说我很勇敢。”

“哭是一种勇敢，”妈妈说。

“如果在地上哭是勇敢，那什么不是勇敢?”我问。

妈妈想了一会儿。“如果你再也不坐秋千，”她说。“那不是勇敢。”

“但她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再荡秋千!”我说。

妈妈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她告诉我。“什么也瞒不过你，迈克尔!”

“什么也瞒不过我!”我骄傲地说。我专注于让自己不被欺骗已经够麻烦的了，但更糟糕的是，我还拒绝让任何人被欺骗。

下次我看到这位助教安慰另一个哭泣的孩子时，我走过去说:“她知道你不勇敢。她只是在骗你让你感觉好一点!”

当然，几乎每个人都坚持认为，我家人所说的“撒谎”根本不是不诚实，我们把非常正常的行为称为欺诈，听起来很荒谬。谎言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有不同的含义，它涵盖了他人互动的绝大部分。对我们来说，人们的礼貌是说谎，他们的圆滑是迎合，他们的间接是懦弱，他们的疏忽是操纵。更糟糕的是，撒谎不一定是故意的。自欺欺人也是不诚实的。我们从未停止对我们认为最常见的不诚实行为感到震惊:对自我表达缺乏兴趣。我们看着周围的人背诵着我们听过几百遍的对话台词，只说着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就像在不经意地表演剧本一样。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喜欢这样真实性，更不用说为什么这个剧本会如此受欢迎了。

妈妈被抚养成不在意为了别人的舒适而牺牲自己的真实，以自己是否被喜欢来衡量自己的价值。她不想让我背负同样的负担，所以她告诉我，让每个人都喜欢我不是我的责任，更重要的是我喜欢我自己。其他人负责自己的感受，如果他们不喜欢最真实的我，他们可以离开。

另一方面，我父亲的家族几代人都是直率、挑剔和不妥协的。但是，尽管他们乐于发表侮辱性的观点，他们自己却无法接受批评。因此，父亲一直坚持这样一种观点:一个人在批评和接受批评时都必须感到自在，渴望听到别人的真实想法和感受，不管他们有多沮丧。

我父母对他们的哲学．他们没有官方宣言。但通过做他们自己，他们把我抚养成人，作为对他们家庭和社会的矫正。我不应该适应我们文化的荒谬，而是在每一个转折点都要抵制它。没有比幼儿园更好的地方开始我的革命了。

放学后，我和父母的谈话成了每天的例行公事。在车里，我兴奋地把我抓到的所有谎言都列出来给妈妈听。

有一次，我本来要在一个集会上发表演讲，但我不想把它背下来。老师说我必须把它背下来，否则她不会让我演讲，所以我告诉她，“好吧，我不必演讲了。”当我说这话时，她改变了语气，告诉我不用背。

“你说她在虚张声势!”妈妈说，一如既往地觉得我很搞笑。

9岁或10岁时，我想出了一个谎言测试，在很多情况下都很有用。我会问自己两个问题。首先:我能看出这个人希望从这个谎言中得到什么吗?第二:这是一个没有创造力的人为了达到那个结果而编造出来的吗?例如，如果一个孩子告诉我他的父亲是一名战斗机飞行员，我首先会问我自己是否明白他这么说的目的。显然，他想让我觉得他爸爸很酷，因此，他也很酷。然后我会问自己，这是否是一个没有创造力的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编造的谎言。我决定，是的，撒谎说自己的爸爸有一份很酷的工作，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件著名的事情，可能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我断定他父亲可能不是飞行员。另一方面，如果一个孩子说他的父亲是会计师，如果这是一个谎言，就很难确定他希望从这个陈述中得到什么。 Further, it would have been a unique lie, one I’d never heard before. Most lies weren’t that creative. I would have determined that his father was likely an accountant.

我只关心发现谎言，而不是同情说谎者。例如，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谎称父亲是飞行员的孩子可能没有父亲，或者有一个虐待他的父亲，或者有其他的家庭创伤或羞愧这让他随意对人撒谎。我只看出这个谎言的荒谬之处。我本可以把我的识破谎言的天赋作为一种识别痛苦的方法，看看谁需要同情或帮助。但我错过了等式的这一部分。对我来说，这些谎言是可笑的，说谎者，愚蠢而可悲。

识破谎言成了我的第二天性，因为我内化了我的谎言测试和经典的谎言清单。对我来说，谎言是红色的。在我的青少年时期和成年早期，我都在呼吁人们不要再对我撒谎。但他们拒绝了，坚持声称自己是诚实的。

几十年过去了，我经历了太多尴尬的谈话，太多的工作面试被嘲笑，太多的朋友拒绝，太多的公寓被拒，太多的浪漫可能性被破坏，以至于我觉得也许其他人都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也许他们坚持自己是诚实的并不只是另一个谎言;也许这是真的。我尝试了一种新的识破谎言的方法，这次是针对我对他人的理解，以及我对自己说的话。

一旦我把我痴迷于诚实的大脑切换到另一个环境，摘下我的谎言眼镜，很明显，其他人并没有试图欺骗彼此。我所说的“不诚实”正是我们的文化所认同的沟通方式。社会剧本将人们联系在一起，让他们感到安全、被理解，甚至被爱。当我大声说出所有不真实的事情，把自己分开的时候，其他人在相互呼应，学习一种共同的语言。他们关心的是善良，交朋友，感觉舒适——所有这些都比真相更重要。

所以，我在过去的十年里一直在撒谎，至少根据我对这个词的定义。当有人似乎不听我的意见就想说话时，我会暗示我同意。如果有人生气或心烦意乱地说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我不再指出他们可能不是真心的。

尽管我每天都在撒谎——而且每次都注意到这一点——但我仍然被认为比大多数人要诚实得多。但我发现我温和的诚实更让人欣赏。当被邀请时，我会讲自己的故事，并兴奋地听别人讲自己的故事。我从不畏惧倾听别人的感受，人们能感觉到这一点。但我不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强迫每个人诚实了。

我的家人理解我与诚实的新关系，尽管他们自己并不总是愿意以这种方式不诚实。我的父母仍然很真诚，但我注意到他们以以前可能不会的方式保持沉默的小例子。然而，即使别人不喜欢，母亲仍然觉得说出自己的感受是有力量的。我想她仍然相信真相会有所帮助，相信我们最好能真正了解彼此，并被我们在乎的人所了解。我想，许多在成长过程中不得不隐藏自己的人也有类似的感觉;我不能怪他们。无论我在日常生活中多么不诚实，和家人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自由，根本不需要撒谎。我仍然很喜欢那些喜欢不加修饰的真相的人，这些真相充满了欢乐、刺激和令人心碎的荣耀。

迈克尔Leviton作家、音乐家和摄影师。他是To《诚实: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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